晴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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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充分感受那份松弛的一刹那，无意中，我的目光抛向头顶的悬崖——悬崖上面的望乡台。雨，没打任何招呼，就停止了下。悬崖伸出了无形的手，舞着一缕雾的飘带。飘带柔柔洒洒，忽隐忽现。在忽隐忽现的缝隙中，我隐约看见上方——望乡台的城墙上，有个白色的动物，这令我马上想起了一支名叫《白狐》的歌曲——这就是千百年前谁放生的那只白狐？那么，那金榜提名、洞房花烛的他呢？我正疑惑，只见那白狐一跃而下，跳了下来，重重的砸在我的身上——确切的说，应该是正好骑在了我的脖子上。随之，我也应声倒地。恍惚中，我似乎回到了千百年前。那如诗如画的山林，那郁郁葱葱的草地，那潺潺流淌的小溪，那摇摇欲坠的草屋，那油灯如豆的书桌前——昏暗中，我苦苦读书，我的身后，是她摇着扇子为我驱蚊赶暑。她，就是那只白狐。 “有人跳崖了！快救人啊！” “有人跳崖了，就在下面啊！” 一阵急促的呼救声传到我恍惚的世界里。就如送恋人登车，列车鸣笛催送客者下车一样，我很不情愿，但不得不回到现实中来。我睁开眼睛。身边，确确实实卧着一只白狐。这时，我哪里还有恍惚中的惬意？取之而来的是寒冷的惧怕。定睛看时，这只白狐原来是我的旅友，冰美人。冰美人呻吟着，流泪的眼睛掩饰不住心中的酸楚。 “你，为什么在我这里？”我的意识仍没彻底回来。她不说话，只是抽噎。 “在这里，没危险，还活着！” “怎么是两个人啊？刚才看见跳下了一个啊？” 很快，人们忽忽拉拉的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嚷。我一下子明白了——原来，我先前看到的那只“白狐”，就是身边这穿白色运动装的冰美人。 “妹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伊姐伊妹抱着冰美人，喊着。哭着。果然，不出我料，她的故事开始了。万幸啊万幸！万幸我此时恰巧“放水”！万幸我恰巧选择了这个“放水”的地方！万幸她恰巧就跳在了我的肩上！我用手抚摩着自己的肩头——都说肩头的责任重大，我这双肩才“不虚此肩”啊。见我们没有大碍，人们陆续的离开了。我们同室的四个却没了游玩的兴致。冰美人由伊姐伊妹搀扶着，我们回到船上。伊姐一手揽着冰美人的肩，一手抚摩着她的长发。“好好的，你咋就想不开呢？”那声音，那温情，却像母亲一样。伊妹打了水，把毛巾蘸湿，给冰美人擦着脸。我一个男人，此时却如多余，但我的脑子却不闲着。脑海像电影中的快镜头一样，迅速的回放着冰美人从昨夜登船到此时的情节。——那床的“咯吱”声和叹息；那“鬼门关”上不顾导游小姐的“劝阻”，跟鬼卒合影和“黄泉路”上路边采花，所有这些，都说明了一个问题，就是她不怕死，或者说——她是在故意“找死”。此时的冰美人目光呆滞，一脸的憔悴。即使是这样，她也好似秋后霜打的菊花，傲着一种冷峻的美。空气像被冻结了。能听到彼此的呼吸。我们一时无语。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能做的，就是我们三双投向冰美人打满探询问号的目光。直到此时，我才知道我是多么的无能。办公室墙壁上悬挂着的那些患者赠送的绣着“大师”称谓的锦旗，回去以后一定要取下的。我算什么心理医生啊？！无地——自容！汗颜！为了打破融解这冷冻的空气，我站起身来，接了杯温水送到冰美人面前。 “就怨你，为什么不让我死！”冰美人大吼了一声。声音的冲击波差点儿击落我手中的杯子。这是冰美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好似人类历史上广岛上空美国施放的第一颗原子弹。我还是胆虚虚的把水杯递过去。 “砰”的一声，冰美人打落了我手中的杯子。接着，扑上来抱住我，在我的肩头狠狠的咬了一口。哦，这曾经救她一命的肩头啊！再接着，她的头伏在我的肩上，号啕大哭。（二〇〇六年七月十九日星期三）

2012-01-09 10:0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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