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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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父亲故去已经十六年了。　　说起来有些愧疚，在父亲去世后的这么多年里，我只是在回老家路过祖宅时，驻足看一看那冷清的大厝。每逢清明前后，我和母亲会到公德堂为他烧些纸钱清扫一下骨灰盒，聊表悼念。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回老家的次数少了，去看父亲的次数也就更少。　　前几天，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一位年逾六旬的老者，个头高大，身板笔直。略一交谈，得知他老家与我的老家相距不过几里路程。他一听说我们村子的名字，就说那我们应该算是老乡了。于是，他问起我的父母。我告诉他，我的父亲不在已经十多年了，母亲尚在。接着，我不经意地说，我父亲在世时非常喜欢下棋。他一听就好奇地问起父亲的名字，我说出来后，他说，是不是个子很高，有点瘦？我说是的是的。他说，哎呀，我知道的，他当年喜欢下棋，到了入迷的程度，到我们那里买东西，总是跟某某下棋，某某在供销社上班。有一次，从早上一直下到人家下午关门。我也喜欢下棋，但是下得不太好。哎呀，你父亲可****哪！我一下子觉得心头一热！　　和这位姓张的老人告别后，我的脑子里满是父亲的音容笑貌，眼前总晃动着父亲的身影。我好久都没有这么强烈地思念父亲了。我要坐下来好好地想一想父亲。　　其实用不着仔细地回忆、搜寻，因为父亲的影子就在我的眼前。春秋季节，父亲经常是一身绿色的老军装后来转业到政府工作换成西装工作服，最初是蓝色，然后渐渐呈浅蓝。　　父亲去世时我才七岁，所以记忆中最熟悉的是父亲下班和母亲一块到幼儿园接我，然后我兴致勃勃的给他们讲今天班里的趣事，好是甜蜜。　　留在我脑海中的父亲的印象一直是健康的，强壮的。但是，山一样的父亲却在三十三岁的那一年猝然病逝。每每想到父亲，我就会想到生命是如此的脆弱，我们应该珍爱生命，善待亲人，善待自己。时光如梭，仿佛只是转瞬之间，十六年已经过去，当年一样强健的母亲如今也小病连连，我能做什么呢？我要尽我的最大努力，让母亲开心，让她幸福，让她安享晚年。（二）　　父母亲是双职工，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从我记事起，家境虽然不算富裕，但足可以让一家子幸福地过日子。虽然生活质量不是很好，但是每每面对生活的困窘，父亲很少在我们面前表现出忧愁和悲观。他常说，车到山前自有路。他还说，古人说知足常乐。他还说过，前头后头都有人走。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等等。这些名言和不是名言的名言对我的性格有很大影响。生活艰难之中的母亲会因为一些生活琐事对他嚷嚷，印象中脾气暴躁又在部队出身的父亲虽然偶尔也会恨铁不成钢地打我，当时虽小但已经可以体会父亲鞭策中的爱。在平时父亲是一个很和善的人。我到现在还清楚记得他把抹眼泪的我架到脖子上哄我的情景。大多我做错事的时候，或是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也只是对我们吼几声罢了。所以父亲留在我心中的印象更多的是乐观、慈爱、和善。　　奶奶在世时，经常听她讲父亲早期的事情，父亲很聪明，读书的时候，每当生产队有活，父亲就会请假去干活，都是些挑粪收割之类的粗活，每天能赚到2分钱，晚上回家问问要好的伙伴今天都讲些什么，自己看书复习，奇怪的是成绩却从来不输别人！后来父亲为了不给家里太大的负担不读大学，坚持去当兵，结识了在商业局工作的母亲，接着创造了我，由于部队太远没法照顾家里的母亲和我，所以直接从北京空军转业回晋江地质勘察局工作，就这样，苦日子在乐观的父亲和母亲的调理下也就不那么苦地起航了。　　童年里，过年的感觉是最好的，过年的印象也是最强烈的。尤其是父亲在过年关时包的大馅饺子，更是我永生都不会忘记的。除夕之夜，母亲和父亲就会开始准备第二天吃的饺子。通常是母亲和面，父亲剁肉，盘馅，母亲擀皮，父亲包。父亲包饺子包得很快，圆圆的饺子皮放在他的手指上，放上馅，两个拇指和两个食指就那么一折一挤，一个饺子就包好了。整个过程就那么三步，填，折，挤，又快又好。母亲一个人擀皮，几乎供不上。而且父亲包的饺子由于那么轻轻的一挤，馅很集中，油也不旁溢，就特别好吃。所以，有了父亲这个包饺子能手，春节的饺子我几乎是不插手的。大年初一早上，早早地被母亲叫醒吃饺子，母亲说，初一早上起得早，一年之间事事好。我早早地起来，除夕夜包的饺子已经被母亲煮好，一个个地端起来，看着那诱人的白面饺子，大大的个儿，薄薄的皮儿，圆圆的馅儿；咬开后，香气四溢；看那肉馅，暗红的颜色，圆圆的一团，好象全是肉；吃进嘴里，软软的，筋筋的，香味自不必说。经常吃不到饺子的我不舍得吃这么可爱的肉馅，总是先把皮吃完，把那好看的馅留在碗里，然后慢慢地一个一个地夹起，前后左右地欣赏，再一个一个地放进嘴里，细嚼慢咽。还会把那一个个圆圆的馅端到父母亲面前，认真地比较，得意地炫耀。每逢这个时候，父亲总是在旁边满足而慈爱地看着我。　　如今我长大了，工作了，也顺着父亲的遗愿拥有了一段军旅生涯,说起那时候吃饺子的事，母亲总会这么说：对孩子你爹从来不小气的。他经常说，一年就这么一个春节，怎么着也得让孩子吃饱！现在我们在一起谈论过去时，都会说起父亲在过年时包的饺子。都会感叹，那时候的饺子怎么那么好吃。现在生活小康了，但是却再也找不到那时候吃饺子的感觉了。我知道，只是因为那些饺子包进了父亲母亲浓浓的爱！　　说起小时候挨打的事情，母亲说，我不懂事，又笨，好多事情总是忙不过来。急了就要打的，也舍不得真打，狠打。你爹虽然脾气不好，可在对待孩子的事情上，总是说，那么小的孩子，我那蒲扇一样的巴掌，孩子们怎么能受得了呢？我听到这里，总会陡然泪下，更加怀念慈爱的父亲。　　父亲为人正直,我总是能很清晰的记起父亲临终前的几个小时,在那求生欲望最强烈的时候,他纵然拔掉输氧器,说:"没用了,留给更需要它的病人吧!"然后默默的牵着我的手,看得出他对我的不舍和不放心!放心吧,儿子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 　　父亲，要是你能生活到现在，我情愿你天天用粗暴的声音吼我，用那蒲扇般的巴掌打我！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父亲，我会把对您的怀念化作对母亲的体贴照顾，让母亲孤独的心不再孤独！

2012-01-09 10:3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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