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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株青莲就长于千尺寒潭上，坐落结界阵眼。徵羽在这寒潭旁守了它千年，看它不生不长，不枯不败。直到百年前，仙妖一战血雨腥风，妖王下落不明。那日，徵羽也就这么无声地坐着，看着自己的师父偷偷将妖王受伤濒死的躯壳沉入寒潭，以潭水护住他元神，再若无其事地走到天将前领那没能抓住妖王的责罚。那时徵羽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没问，目送师父去受劫，又看着他惨白着一张脸回来。而后百年，青莲受了妖王元神的浊气，越发混沌。师父常以自身灵气掩饰青莲的变化，却从未想过要将邪恶的源头除去。妖王想必是该高兴的，师父救了他，以天界至纯之水为他疗伤，费尽心血净他污浊之魄，每有闲暇，又取醇酒倒入寒潭与之对饮。他该是高兴的，该是感激的；然而百年转身而逝，妖王伤势近乎痊愈，却从未应过助他之人一句话。徵羽思量，元神离体太久，也就无心了罢。待到徵羽三千年期满，下界游历的前日，又见到师父提了酒朝寒潭来。徵羽无声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妖王已经痊愈了，师父要将他送走了吗？”那人端着酒水的手一顿，看着猛然翻腾起来的潭水，突然笑了一声，答非所问：“待得再久，也终归是妖。他该恨我入骨的。” 师父沉默半晌，忽而又道：“我由着他恨。” 不对。即使是妖，他若修复了肉身，重铸了元灵，就有了心，总该不会颠倒黑白忘恩负义。徵羽觉得师父错得离谱，却未多言语。转日潭中就再没有了妖王的气息，师父也回到了居处再未靠近寒潭。然后，他就下了人间界，遇上了祝馀。他看的出祝馀是妖，也算出了天劫之时。他偷偷送他回寒潭，以千尺潭水为他治疗伤处，以自身灵力为他遮掩妖气，无事与他言语，多予鼓励。直至躲过天劫。直至祝馀趁他替己渡劫，身体至虚，出掌打伤徵羽，转身盗走青莲。徵羽仰躺在潭边，从未觉的潭水如今寒得彻骨。他扭头看着那人的背影，已不再是浑身折骨浴血的模样了。他看着那人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又看那寒潭之上瞬间枯萎的莲杆。妖界如若像百年前一般来犯，天界就将措手不及。他引狼入室，丢了青莲，也必将遭难。可徵羽却还未想到这些，只回想起这些日祝馀躺在屋内虚弱的样子，是他弥补了他骨上痕，浇注了他心头血。是他用自己的骨血重塑了祝馀的身体。他们这该是身骨相连，心血相容了吧？徵羽突然忆起了师父那日的话。原是再深的羁绊都跨不过六界的隙罅，任它刻骨铭心。任它刻骨铭心。

2014-06-13 18:3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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