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于神社的石阶前,那在夜色下失了白日朱红的鸟居,像一道墨色剪影分隔开两方世界。青石小道两侧的烛火或明或灭,一路闪动着向前方蜿蜒。
琵琶湖畔向来热闹,人进人出,求签,摇铃,祈福。与那些或而成双或而成群的游人擦肩而过距离明明那么近,却感觉隔得那么远。
月光渐渐黯淡,随着乌云而来的雨惊散了游人,撑开伞,提步走上石阶,飘落的花瓣,小跑的游人,白色的窗纸,滴水的屋檐……雨中的种种,与记忆对比,混淆,最后重合,唯独少了的,是陪在身边的那个人。
胸口忽然一阵钝痛,麻木的逆着人流向前,四周的声音像是隔着一道厚厚的墙,模糊,遥远,只有自己木屐轻扣石板的踢踏声格外清晰,一声一声敲在心底,孤独得好像行走在另一个世界。
人影渐散,人声渐消,抬头,终于又见那棵百年古松,在雨里,茂盛的枝叶总让人觉得很安心,雨打在松针上,再自松针上滑落至地上的水洼中,漾出一丝丝轻柔的波纹,美得好似一幅浮世绘卷。
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疏雨打叶之声,总有一点凄冷,凄清,凄楚,凄迷……呵,美的东西,在接触到的时候,往往会感觉到一种惆怅,亦如这雨,亦如这树,亦如那段脆弱的爱情。
手指一松,绘着樱花的伞落在了地上,转动了两圈后又重归寂静。打伞又有什么用,凭着一把伞,就算能躲过这场雨,也躲不过这个让人伤心的季节。
冷雨晕湿了发,晕湿了衣,晕湿了夜,也晕湿了眼,泪水滑落,为了那无法兑现的诺言,也为了那生命中最深的却散做云烟般的爱恋。曾经在这里,在这树下,设想过那么多种未来,可笑的是,未来,从来不曾存在。
三井的晚钟敲响,回荡在神社中,回荡在耳边,空灵,而又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