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问倒坐佛〔1〕

银河 一夕倾落，
散入荒烟草泽 化萤火。
月下 狐奔枭歌，
时闻兰若寺阵阵风铎〔2〕。

一缕 孤魂野魄，
执念前世不舍 却因何？
今夜 我又踏露凌波，
拜问这野寺古佛。

佛主拈花而笑洒然倒坐，
檐上蛛网，缠结轮回因果。
佛说，佛说：

缘何我倒坐？望尔回头得超脱，
世界本婆娑〔3〕，放下即般若〔4〕。
爱如刀口舐蜜，甜却痛若割舌〔5〕。
求不得，舍不得，皆心魔。

寺外 云腾雾遮，
依稀新坟荧荧 燃鬼火。
鸡鸣 缺月渐隐松壑，
欲走还（huán）问倒坐佛。

佛主拈花而笑洒然倒坐，
桐间露落，勘破轮回因果。
佛说，佛说：

缘何我倒坐？望尔回头得超脱，
世界本婆娑，放下即般若。
爱如刀口舐蜜，甜却痛若割舌。
求不得，舍不得，皆心魔。

倩问倒坐佛，何苦枯禅而倒坐？
说回头是岸，说立地成佛。
若生而无情，何必为人不为魔？
如是因，如是果，如是我〔6〕。

如是因，如是果，如是我。

[注]：
〔1〕倩问：双关语。一指借问，求问；一指聂小倩问。
倒坐佛：坐南面北的佛，因南朝鸡鸣寺一幅对联“问菩萨为何倒坐，叹众生不肯回头”而成为一种具有告诫意味的佛。在这个特定语境中也指佛像因古寺废弃、年久失修而颠倒了方位。
〔2〕风铎：寺庙、佛塔檐角上悬挂的梵铃。
〔3〕婆娑世界：佛语，指永远存在缺憾而不得完美的世界。
〔4〕般若（bō rě）：佛语，指大智慧。
〔5〕该句源自《妙法莲华经》“世人求爱,刀口舐蜜，初尝滋味,已近割舌，所得甚小,所失甚大。”
〔6〕如是：原意为如此，这样。佛经中是用来表述真如佛性（真如实相）的用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