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邓丽君
作者 王开岭
朗诵者:温美玉
邓丽君,一个我深深喜爱的名字。
我在任何时候都愿意充当她的报幕人:《小村之恋》,《在水一方》,《山茶花》,《独上西楼》......
在单身的夜晚,在寂寞雨天,在合书小憩的午后,她的歌声从遥远的海岛踏雾而来,像颤动的丝绸,
像袅袅皎月,像荷叶露珠,像飘逝的一叶扁舟......
为爱而生,为爱而死。
她的使命就是在那个普遍淡漠爱的年代里,传达了爱情。
不错,她的歌声很甜。
但并非所有的甜蜜都堪称“甘美”,并非任何的一种姿色都闪耀着泪光。
含着颤抖的蕊,她是甘草和秋露的甜,苦难之夜的甜,不加糖的甜,是荡气回肠的甜。
不错,她太烂漫,甚至称得上轻婀与摇曳,但在,在那个绝少烂漫的灰色年代,
在那个黯淡而不见生动的枯槁岁月,这摇曳曾给少年的我,带来多么大的惊喜。
其实,任何一个懂她的人,都会从这甜中品出那份深藏的苦,从清冷和幽怨里读出那分善良与洁白,
这正是我最感动的地方。一个妩媚的女人,一个浮华中的女人,一个欢颜示人的女人......
却纤尘不染;一点不浑浊,不憔悴,不萎靡--这是多么的珍贵!
邓丽君的歌,适合离情,适合怀旧,适于游子的望穿,适于无眠灯下的昏黄。
她使自己的名字听起来就像一曲词牌。她纯洁的永远像春天,像蝴蝶。
躲进她的歌,就像躲进姐妹的长发,就像躲进母亲的旗袍。
有那么几年,每临深夜,我的功课即带着耳塞,躲在被窝里听收音机。有一个频率,或许是台湾的吧,
每逢黄昏的某个时分,总会播放她的歌,片头片尾都是。很多时候她是用粤语唱的,虽不甚懂,
但对我来说,她已成了那时的月光,那时的大海,那时的思念......
我想,或许有一天,她会到海的这边来,带着她的长发和旗袍。可是,就在那一个深夜,
1995年5月9日,大约凌晨1点钟,一个滚雷突然炸响,一带歌后猝然辞逝,泰国清迈......
当晚的那档节目,全被一种黑天鹅的气息覆盖住了。她的歌,她的笑,她的柔软,她的耳语。
邓丽君,一部嵌进我身体里的柔软。一个我听了多年的女人,她被上帝接走了。
如今,我怀念她,就像怀念那逝去的青春那发黄的日记,就像怀念前世生生死死的爱人。
我是那么深深地相信,她会永远的“在水一方”,永远的停在海的那一边。
我是那么深深地相信,在梦里,在梦里,我们也一定会见到她(邓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