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乘物游心
配乐:梅粮新
朗诵:姜广涛
建元二年,烟柳画桥,疏雨澹然,乌衣巷边一枝杏花横生出建康春色。
一千六百多年前的乱世风雨飘摇,政权与王朝嬗递不断,金戈铁马碾碎了许多繁华梦,却催生出一派魏晋风流。他们于竹林中危坐抚琴、赤足行吟,白衣飘举间便将天地笼入袍袖;他们大醉沉酣、傲雪凌霜,以放浪形骸批注千秋山河。
而千里之外的敦煌,平沙万里,归雁于高天盘桓出一幕悠远的塞上黄昏。三危山下,长河晚照,路过此处歇脚的云游和尚乐尊,不意间一个抬头,便望进了盛大的佛光山色——三危峰顶闪烁着万丈金芒,其间佛陀讲法僧侣梵唱,高处飞天舞乐散花,无限绵延,殊胜庄严。持戒修行的僧人深深震撼了。破旧的袈裟抖落出千山万水,沧桑的眉目堆砌着无数人间,长久以来的寻觅与苦求终于凝住,一片明暗交替的金光中,乐尊深深闭目,双手合十,久久伏拜。
沙门乐尊偶遇佛光,鸣沙东麓始凿莫高以供妙法,从此惊沙大漠,光阴漫长,一经一卷之间,便是一生了。
漂泊的乱世,冰冷的戈壁,人如草芥。而沙漠深处的石崖上却有数千座佛洞,何人凿之,又为何而凿,年轮纷乱已不得而知。也许曾有一程山水的奔赴和一曲苍莽的长歌,带着他们不顾一切地从十丈软红处迢迢来此,开窟塑像,又将笔尖饱蘸虔诚,绘出明艳的亭台楼阁,绘出腾云天女眉眼间的云朵,待到后半夜雪厚,便坐在窟边,遥想故里春色。百年后,便葬在莫高侧畔,守在此生最辽阔的想象里。直到某日,壁上飞天衣袍褪色,佛陀神情模糊,便又有人匹马孤征,风尘仆仆地来到这些久远沉寂而又惊世绝美的石窟前,一如当年,周而复始。
窟中千佛临世,壁上十方如来,风沙不掩其姿,流年不毁其骨,他们遗世独立于大漠高处,俯瞰着来往人间。人事流转,生离死别,惊鸿一瞥的相思,庸常俗世的挣扎,他们萧然于尘外,一睹其下,万缘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