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茅花守着曾经的时光（创作记）

简云斌


芭茅花，在巴蜀一带十分常见，它甚至不能称作花，只是一种野生杂草，生长在溪河边、山坡上。

其实，川渝各地名叫芭茅的，往往不是同一种植物。

其中一种，学名叫“斑茅”，植株较高，叶片似剑，花穗也直立，丝絮色泽由浅红到浅灰、银白，一般生长在河畔。我老家在嘉陵江一条支流旁，河畔长着很多这样的斑茅，老家人都叫它芭茅。芭茅草还很嫩时，可以割来喂牛。小时候，我们常在芭茅丛里玩耍，或者捉迷藏，或者打架、赌十点半（一种***游戏），或者烤偷来的红苕洋芋吃。少年时的我，喜欢坐在芭茅旁看流水和夕阳，有时，河边走过一两个清秀村姑，让人心生一丝痴想。秋风，暮色，流水，芭茅丛，贫瘠的故乡，是我写作这首词的一个触点。

而今，老家已经遥远，很多老人都去世了，他们的坟墓就在芭茅旁，绝大多数年轻人离开了故乡。河边人迹罕至，芭茅花应该还在，也许更多、更密了，它们和静静流淌的河水一起，藏进了我绵延数十年的乡愁。

而在我的第二故乡渝南，人们所说的芭茅，更多是指一种学名叫“五节芒”的野草。它的叶子、花穗与斑茅相似，但植株没有斑茅高大，花穗成熟时散发成梳状丝絮，在风中飘扬，很柔美，如芦苇花一样白而轻盈。五节芒和斑茅的叶缘都有细齿，一不小心就会被划出伤口来。

这种五节芒，人们又称马儿笙、茅儿杆什么的，生命力十分旺盛，漫山遍野都是，越是荒芜之处越繁茂。在渝南山地，如果一个小村子无人居住，一两年时间，芒草就会长满村子的每一个角落，将房屋、院坝、道路、庄稼地等覆盖得严严实实，人类的活动痕迹完全被隐去，只有芒花在轻轻飘舞。

我常常在晴朗秋日，行走在渝南黑山谷、万盛石林、南天门一带，欣赏大娄山重重叠叠的秋景，看芭茅花如烟似雪，满山飞扬，有时北望故乡，回忆少年时的一些琐事。人生易老，唯有芭茅花年年开放，以一种永恒的洁白与静美，守护曾经的家，昭示天地无言、岁月如歌。

20多年前，我写过一首小诗，叫《年年芭茅花》，现在，又把它改成一首歌词。其实相当于重写，只是喜欢这个标题而已。

这首歌词2018年在重庆音乐群里发出后，得到了文友、酉阳词曲作家应文君的喜欢与共鸣，她为此谱了曲，曲韵柔婉，与歌词很协调。今年，我又联系万盛音乐人刘琼配曲制作，刘琼也很喜欢这首歌，但制作过程很辛苦，几经周折才得以完成。之后，又邀请重庆青年唱作人张轶娉演唱，轶娉的声音柔美清纯，很适合演绎这种乡思味的作品。之前，我、刘琼、轶娉还合作完成了《黄葛树下我的家》。

一首歌的出炉真的不容易，为自己喜欢的芭茅花写一首歌，更不容易。在此，请允许我再一次向文君、轶娉、刘琼三友道一声感谢！

诗已成歌，就让满天芭茅花飘过心里，带回故乡的每一缕时光、每一缕眷恋吧……

写于2020.1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