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时节,站在橘子洲头,秋雨绵绵,秋风飒飒。
橘洲,湘江中的绿色明珠。站在那里,高吟“层林尽染、漫江碧透……”,那是自然心境的流露,也是自发豪情的释放。但是,解读那片天地与风物,哪里就仅仅如此呢?
站在伟人的视点,细看那渚清沙白、水天风情,内心深处充盈的满是激荡与遐想。那山,那水,那天,仿佛烙有某种高远的信念与纹理,飘逸不浮,伟岸不张,让人们在解读中血脉贲张,沉重中有膜拜,激烈中是虔诚。陡然间,那骨子里就倾注了永不懈怠的革命情愫。
这里,山有故事水有魂。愈是细品,愈是能感知出这绿洲的时空中,有一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元素在漫天飞舞,那执著、凛然与大无畏的气慨凌空长啸,已然矗立起了一座红色的丰碑,高耸云霄,雄伟壮观!
二
岳麓山上挥斥方遒,湘江流中浪遏飞舟。那是“新世界”的种子在发芽,那是鹰击长空的理想在抽穗。但是,这发芽的成长空间与境遇,竟是此等的残酷与苦痛,棘荆丛生,生离死别,在历史的天宇中回荡长存。
湘水,悠悠北去。站在橘子洲头,凝视着这悠然不惊的水面,我不寒而栗。我似乎看到了1934年的那一幕。那也是个秋风萧瑟的日子,凄雨绵长,日月昏暗。不知从何时起,自上而下的清波就突然不清了,那碧波荡漾的水域啊,竟然殷红一片——“漫江碧透”已不适宜,“漫江红透”正合其境!那片红,是“风华正茂”者的鲜血——数以万计的革命者突破了那“第四道”反动防线的鲜血。那数不清的年轻生命,在喋血湘江的同时,也酿就了无数个家庭的苦痛与哭泣,哭泣那生死的诀别,哭泣那湘江畔上飘浮的忠魂,不知道哪一具是亲人……
站在橘子洲头,这片水域,不忍卒读,不忍透过雄浑的诗篇去探视其不堪回首的历史碎片。倏尔,回眸仰视,那是湘水的东向,那片天宇与城楼,湿漉漉一片——
不曾想,回首的一刹那,竟又生发出了另一种沧凉的感慨——识字岭啊,识字岭上的风骨!那里,长眠着一位弱女子,为着革命,为着信念,为着夫君的“换了人间”。这位弱女子,在行刑的那日,那么的大义凛然,在秋风萧杀中视死如归。她不曾想到,五年前,她的夫君独立寒秋,在不远处的橘洲写下了“问苍茫大地”的篇章,那是豪迈的情怀与乐观的信念;她也不曾想到,那气势恢宏的理想质地,此刻她正在用生命义无反顾地践行着;她已顾不上年幼的孩子,顾不上他们此刻乃至今后会流落何方,行乞,受欺,饥寒交迫,抑或贫病交加?她就那么绝决地去了……
“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飏直上重霄九”,遐想间,禁不住眼中潮湿一片——那浪漫诗篇的背后,其实满是沉重与苦痛,满是执著信念下的鲜血,满是坚贞不屈下的牺牲!
共和国的旗帜,何以那么的红艳?那是因为,她的质地如此,她的纹理如此,永远的!
三
站在橘子洲头,面对着“谁主沉浮”的天问,我感觉,那是大气磅礴中的势不可挡,那是“敢教日月换新天”下的不疑!
十一年后,站在北国的冰封雪地里,诗人遥相呼应地给出了答案——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那答案,水到渠成;那答案,果敢坚定!
站在橘子洲头,省察着万类霜天竞自由,不由得想起“战地黄花分外香”、“狂飙为我从天落”;想起“风展红旗如画”、“五岭逶迤腾细浪”……从南疆,到北国,那其间横亘的是千山万水,是数不尽的艰难险阻,但是,在前仆后继的顽强跋涉中,英雄的劲旅为其胜利地画上了一个硕大的句号,踏出了一条从无到有的曙光大道!
这条大道上,密集着“橘子洲头”的十余个后续篇章,一样地“指点江山”,一样地乐观坚守,一路征程一路歌——那是长征路上的信念宣言,那是秦晋高原中的果敢绝唱!
四
站在橘子洲头,我于那片空旷邈远的圣洁山水中读懂了——
读懂了九十年前的南湖游船何以一如天际边升起的朝阳;读懂了共和国的旗帜何以那样红那样艳;读懂了共产党人的身姿何以那样蓬勃那样伟岸;读懂了神州大地的明天何以会那样灿烂那样可持续……
因为,那里的时空,已向人们展露了共产党与生俱来的自强不息——信念,奉献,乐观,执著!